长征二号F运载火箭的团队领导曾对故障检测处理系统团队说,“我非常期待你们立功,但又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发挥作用。”因为故障检测处理系统一旦被启用,就意味着航天员的生命安全已经受到了威胁。
4月25日20时59分,长征二号F(简称“长二F”)遥十八运载火箭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托举神舟十八号载人飞船点火升空,将载有3名航天员的飞船精准送入预定轨道,我国2024年度首次载人发射任务取得圆满成功。
自1999年长二F火箭成功执行神舟一号载人任务,25年间,长二F火箭保持了100%的发射成功率。故障检测处理系统虽从未被启用,但却在一条“隐秘”的战线上,做了大量不为人知的工作,只为了在最后关头能让航天员安全归来。
“我们努力的目标,就是永远不要用。”
长二F火箭,作为中国第一型载人运载火箭,也是我国现役唯一的载人运载火箭,自诞生之初,就肩负着保护航天员生命安全的使命。
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第一研究院黄晨说道,为了启用时能万无一失,他们必须在地面把测试工作做足,尽可能排查出潜在风险。
研制人员为长二F火箭设计了独有的故障检测处理系统,当火箭出现灾难性故障时,故障检测处理系统就会向有关系统发出逃逸指令和终止飞行指令,及时带航天员逃离危险。
4月25日下午5时许,故障检测处理团队开始进行火箭发射前状态准备,由地面电源供电转变为箭上电池供电。
“以前的每个箭上电池接口,拆装时涉及螺母和垫片3个小零件,操作人员不仅需要完成4次拆装工作,因为箭上空间狭窄,需要身体悬空操作,操作困难且在过程中有掉落多余物风险。”黄晨解释道,电池接口的正下方就是飞船与空间站的交会对接口,一旦掉进了多余物,那就是重大事故。
在本次任务中,长二F火箭团队就对此项操作进行了技术状态优化。“以往箭上电池螺柱螺母的连接方式,替换为插头连接。不仅安全性得到保障,操作时间也从1个小时压缩为3-5分钟,提升了工作效率。”黄晨说道。
2014年年底,黄晨加入了长二F火箭团队。那时的黄晨虽然已经积累了多个型号的工作经验,但回想起当时的自己,他依旧用“小学生”来形容。
黄晨表示,“在长二F火箭团队,怎么反复检查、反复确认,都不为过。”在执行完载人发射任务后,他坦言,那种感觉,就像是重新参加了一次高考,是那种全力备战后的精疲力尽。
十年里,黄晨所在的故障检测处理系统也发生了诸多改变。
他回忆起刚加入团队时的工作场景,“那时候为了适应现场风场天气情况,在发射前完全靠人工修改飞行软件代码输入逃逸数据。一人读数据、一人输入数据、一人核对数据,结束后再重来一遍。”他说,人总会出错,一旦有数据输入错误,导致系统误判,造成火箭逃逸飞行器误逃或者漏逃,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2021年,黄晨等人开始研发自动化工具软件。此后2年间,他们开始在任务中引入自动化工具软件,并通过自动输入和人工校对并行的操作方式,再次验证软件的可靠性。“在执行本次遥十八的任务中,我们把逃逸数据输入工作完全交给了自动化软件。”黄晨表示,以往需要2-3天的工作,现在5-10分钟就能完成,不仅大幅提高了效率,也能减少人的失误带来的影响。
“希望这种遗憾继续保持下去”
长二F火箭团队这种严上加严的做事风格,黄晨从不适应到深入骨髓。
谈话间,他向记者展示了他做的旅行攻略,是一份从北京到西安,为期三天的计划表。里面详细记录了出行方式,每个目的地详细的位置,抵达时间、距离公里数、打车花费,入住酒店以及打卡景点……他笑着说,自从加入长二F团队以后,自己改变了很多。
而这种对严格的认同和遵照,也传承给了他的徒弟。
辛若铭刚参加工作时,担任神舟十五号载人发射任务的学习岗。2022年年底,酒泉卫星发射中心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为了确保火箭状态良好,各分系统连夜顶着大雪去塔架确认火箭状态。
那次“雪中”经历,让辛若铭深刻地感受到长二F火箭团队的凝聚力,“每个人都在为你的安全着想,你也必须对团队负责。”
如今,辛若铭已在工作中进一步成长,也对载人航天有了更深的体悟。
“为了载人事业,长二F火箭团队有着独特的团队特点。很多人干了一辈子,都不舍得离开。”他解释道,执行载人任务的喜悦是独特的,其中掺杂着说不清的使命感跟荣誉感。
“倒计时15分钟准备。”指挥大厅传出一声号令。
此刻,火箭已经具备逃逸能力。透过指挥大厅左后方的玻璃窗户,可以看到故障检测处理团队正紧张地工作着。待点火之后,假设火箭出现了故障,故障检测处理系统会进行自动判读,根据当前飞行时段选择不同的逃逸处理模式,带着航天员安全逃逸。
4月25日20时59分,长二F火箭成功点火起飞,带着三名航天员跃入天际。
约1小时后,从指控大厅里传出任务圆满成功的喜讯,这也意味着故障检测处理系统又一次没有“派上用场”。黄晨笑着对记者说,“希望这种遗憾继续保持下去。”
南方+记者 徐勉 王诗堃 杨琼
通讯员 王乐天 邓烨晨 张婉莹
(部分图片来自央视新闻)
【作者】 徐勉;王诗堃;杨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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