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若重新执政：电子烟监管可能面临哪些新变化？

美国时间7月15日，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在美国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拉开帷幕，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正式被提名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此前，特朗普在其“真相社交”平台上宣布，其决定选择俄亥俄州参议员JD·万斯（JD Vance）为副总统候选人。

唐纳德·特朗普（左）在密尔沃基共和党全国大会上与他的竞选搭档 JD万斯一起首次亮相｜图源：Joe Raedle/Getty Images

他们对阵的是现任总统乔·拜登（Joe Biden）副总统卡玛拉·黛维·哈里斯（Kamala Devi Harris），而到11月5日，美国人将通过在他们之中投票选出新一任美国总统，据美国广播公司新闻/益普索/华盛顿邮报民意调查发现，拜登和特朗普在登记选民中支持率分别是 46% 和 47%。

如果特朗普继续保持微弱领先，那他则是有可能在离开白宫四年之后，再次成为总统，并成为继斯蒂芬·格罗弗·克利夫兰（Stephen Grover Cleveland）后第二个两度当选且任期不连续的总统。这会对电子烟行业造成各种冲击呢？在担任总统时期，特朗普对电子烟的态度又是如何？两个至上根据特朗普的上一个总统任期（ 2017年1月20日—2021年1月20日），整理出了特朗普政府对电子烟问题的政策及本人的看法。

应对电子烟危机的经验

特朗普任期初期并未关注到电子烟问题，但到2018年，以JUUL为代表的电子烟品牌正迅速崛起占领市场，在这些公司的调味产品和激进营销策略的推动下，青少年吸食电子烟的现象明显增加。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统计，到2019年，超过四分之一的高中生使用电子烟，且认为数据的激增与水果、薄荷和薄荷醇等口味的吸引力有关。

2019年年中，CDC开始调查与使用电子烟相关的肺损伤爆发，即EVALI（电子烟或电子烟产品使用相关肺损伤）。调查发现，许多病例与使用含有四氢大麻酚（THC）的电子烟产品有关，特别是非正规渠道获得的产品。而维生素E醋酸酯（一种添加到一些THC产品中的增稠剂）被认为是导致肺损伤的主要原因之一。

CDC与FDA以及各州的公共卫生机构合作，发布了关于避免使用非法电子烟产品以及某些成分的警告。

报告使用的患者人数｜图源：纽约时报

虽然以上的病例大多与非法大麻电子烟中的添加剂维生素 E 醋酸盐有关，但电子烟与青少年成瘾问题已成为特朗普政府需要面对的一个卫生话题，遏制电子烟在青少年人群的泛滥成为当务之急。

2019年9月9日，FDA 先是向形成垄断之态的电子烟JUUL公司发出了一封警告信，指控该公司通过标签、广告和/或其他针对消费者的活动（包括在学校向青少年进行演示）销售未经授权的改良风险烟草产品。

FDA 代理局长内德-夏普莱斯（Ned Sharpless）还向业界发出警告：

“如果青少年电子烟使用量持续呈令人不安的增长趋势，特别是通过使用吸引孩子的口味，我们将采取更积极的行动。”

2019年9月11日，特朗普发表讲话，宣布了一项全面禁止调味电子烟的计划，理由是青少年吸电子烟现象普遍。而且“人们担心电子烟引发的肺部疾病正在不断爆发。”纽约时报报道，已有 50 多人因电子烟死亡，2500 多人患病。

FDA 发布清除市场的调味电子烟产品｜图源：FDA

特朗普当时说，“我们将制定一些非常严格的规则和规定。”

在特朗普政府的内阁中，卫生部长亚历克斯·迈克尔·阿扎二世（Alex Michael Azar II）支持禁止调味型电子烟，以遏制青少年广泛使用调味型电子烟。

该年12月20日，总统签署了一项法案，修订了《联邦食品、药品和化妆品法案》，将烟草制品的联邦最低销售年龄从 18 岁提高到 21 岁，最低销售年龄适用于所有零售机构和个人。这项法案立即生效，零售商向 21 岁以下的任何人出售任何烟草产品（包括卷烟、雪茄和电子烟）都是违法的。

但是否要实施全面的调味电子烟禁令？特朗普政府并不是想毁灭整个行业。

特朗普竞选经理布拉德·帕斯卡尔 (Brad Parscale) 在他发布讲话后表示，这（全面禁止调味电子烟）会损害他的选民基础，导致特朗普一再犹豫是否正式实施该禁令。

据纽约时报报道，代表全国数千家电子烟商店的团体迅速动员起来，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了一场针对特朗普先生的 "我们吸烟，我们投票 "活动，聘请了一位曾为总统选举工作过的民意调查专家，甚至还在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特朗普的海湖庄园所在地）投放了一则电视广告。

"我们吸烟，我们投票 "活动｜图源：Vapor Technology Association

在行业利益相关者、小企业主和将电子烟用作戒烟工具的成年电子烟使用者的强烈反对下，特朗普政府缩减了拟议的禁令。 

2020 年 1 月出台的《FDA 最终确定针对未经授权的儿童口味电子烟（包括水果和薄荷口味）的执法政策》提出打击水果味与薄荷味的封闭式电子烟，但不包括薄荷醇和烟草口味。FDA称，研究发现薄荷醇在青少年中的受欢迎程度远低于其他口味，同事在电子烟商店以开放式储罐系统销售的调味尼古丁也不受此禁令限制。

这奠定了2020 年至今，美国对调味电子烟产品的基本政策。

特朗普：“我绝对不应该抽电子烟”

虽然前文所述的《纽约时报》等“自由派媒体”通常对特朗普持批评态度，强调他的政治手段、法律问题和个人行为的争议性，并质疑他的领导能力和诚信。但客观来看，特朗普本人既不喝酒也不抽烟。据NBC报道，特朗普在 2016 年大选前就宣称自己是一位戒酒者，他从未喝过酒、抽过烟或吸过毒。

在新罕布什尔州的一次竞选活动中，特朗普说自己不吸烟、不喝酒、不吸毒｜图源：美联社

而在特朗普政府在正式制定电子烟政策时，他并非只是出台一纸禁令，他曾召开会议邀请了多方代表参与讨论，包括医疗专家、行业代表、政策制定者和立法者等。

在 2019 年 11 月，政策下发前的一次听取青少年吸电子烟和电子烟泛滥问题上的讲话中，他展现出了对电子烟问题的复杂性的认识，并表示愿意基于全面的讨论和证据来制定政策。在交流中，特朗普在会议中多次强调了保护青少年的重要性。

“虽然电子烟可能成为成年吸烟者的替代品，但我们不能让它们成为青少年尼古丁成瘾和使用传统烟草的起点……我们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们必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同时，提到了电子烟可能作为成年吸烟者戒烟的辅助工具，

“你知道电子烟，可以停止吸烟（卷烟），这是更好的。”

但也询问了关于电子烟行业监管的问题，包括产品标准和安全性，他对禁止电子烟口味后可能出现的非法市场的担忧，

“但如果不是雷诺烟草或JUUL或你知道的合法公司、好公司制造安全的产品，他们将会在街角出售可能很糟糕的东西。”

尽管讨论了多种观点和可能的解决方案，特朗普在交流会结束时并未明确表态他的最终立场，只是表示将很快宣布政府的决定。

到了2020年1月17日，在发布对电子烟的执法政策后，纽约时报引述三位知情人士称，特朗普严厉批评了阿扎二世，特朗普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说道：“我绝对不应该抽电子烟”，还加了一句脏话。

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亚历克斯·阿扎二世 (Alex M. Azar II) 与特朗普在白宫｜图源：The New York Time

一些媒体，例如纽约时报的评论员认为，特朗普的修改立场反映了他更广泛的经济优先事项，强调需要保护电子烟行业的小型企业和就业。他主张采取兼顾公共健康和经济影响的平衡方法。

针对此事，白宫发言人贾德·迪尔（Judd Deere）表示：

“我们致力于落实总统的政策，改善美国医疗保健体系，让所有人都能从中受益，而不仅仅是个人。”

特朗普自己则表示：

“我们将保护我们的家庭，我们将保护我们的孩子，我们将保护这个行业”，并指出一些产品可能会“很快”重返市场。

这份执法政策发布后，对此事保持关注的协会以及组织仍认为该政策“有所保留”。例如，美国医学协会（AMA）等组织呼吁制定更严格的法规，包括全面禁止使用未经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批准的调味电子烟作为戒烟工具。

或将继续加强执法力度

如果特朗普在今年大选中取得胜利，并在明年顺利重返白宫，他对美国电子烟行业的影响可能会继续兼顾公共卫生问题和经济利益。

两个至上就此问题与长期关注美国电子烟市场的观察者SKY进行了交流，SKY认为，未来电子烟监管的核心矛盾已经不再是FDA对口味的看法，而是美国司法部（DOJ）、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和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的执法问题。

“特朗普上台后，司法部和海关的执法力度会加强，因此他提升执法强度是肯定的。”

他认为，特朗普上一个任期非常重视商贸流通和打击走私领域的工作，同时作为一个热衷“退群”的领导人，这可能导致美国市场更加封闭。他表示，品牌与代工厂是可调度的变量，但电子烟市场的需求不会消失，因此经销商渠道将变得更加重要。

“谁手里有渠道，谁就能赢下牌局。”

特朗普也可能会利用关税问题做文章，这与他前一任期发起的贸易争端极为相似。

另一个变量则是他的新搭档，目前，特朗普已经公布了副总统的候选人JD·万斯，虽然2022 年才成为参议院的万斯尚未在公开场合详细讨论过电子烟问题，但根据他在其他公共健康和政策问题上的立场，可以推测他对电子烟问题的态度。

政治媒体Politico称，万斯一贯强调公共健康的重要性，他曾以此抨击拜登政府对毒品问题的软弱，特别是对毒品和滥用物质的严厉打击，他强调芬太尼危机对社区的严重影响，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大国合作议题。

万斯做客 NBC谈论芬太尼问题｜图源：NBC

他在一档博客节目中表示：

“我真的不在乎乌克兰会发生什么，我真正关心的是，在我的社区，目前 18-45 岁人群死亡的主要原因是从南部边境流入的芬太尼。”

因此，万斯支持加强执法来解决社会问题，包括非法药物和毒品走私。他支持将修建边境墙作为阻止这些物质流动的关键措施，他还提议花费 30 亿美元完成特朗普的隔离墙。

结合他的整体政策观点，SKY认为万斯可能会支持严格的监管和执法，因为他是一个“对毒品、大麻等问题都高度保守主义”的政客，当电子烟问题成为关注焦点，万斯或许还会提出类似的解决方案。

值得注意的是，即便特朗普能最终上台，电子烟监管已经不同于他初次任期的2017年。整个市场、监管与产品形态都在发生变化，风头最盛的电子烟类型已经从JUUL的换弹式产品转变为一次性产品。

在拜登的任期内，美国FDA对电子烟的监管收到各方的批评，FDA烟草中心不得不出台改革计划，用以应对调查，而原本的PMTA审核期限依然缓慢。

也正是在今年，屡次被驳回的薄荷醇电子烟也首次获得FDA 的通过，电子烟行业普遍认为这是一个积极信号：薄荷醇口味获得官方认可，将会打开合规企业的增长空间。

FDA 首次通过四款薄荷醇电子烟｜图源：两个至上

因此，这场选举将不仅仅是对两位候选人的选择，更是对未来政策方向的重大抉择。特朗普和万斯的组合无疑将带来强硬的执法和保护经济的承诺，特别是在毒品和电子烟问题上。

无论结果如何，美国的电子烟市场在未来几年必将经历更多的变化与挑战，只是特朗普重返白宫的可能性使这场选举变得尤为引人注目，历史可能会再次见证一位前总统的回归，而蝴蝶煽动的翅膀在某一刻也会在大洋彼岸的中国掀起风暴，这将深刻影响行业的未来走向。